“咚咚咚”,舞台C位的堂鼓被敲响了,急促的鼓点,牵动观众心弦。接着,三面竖着悬挂的黄铜大锣、以及大钹、马锣、铛铛、包包锣、铰子等乐器齐鸣,一台闹热的演出就这样开场了。
▲宋涛等演奏《金山寺》。记者赵欣摄
对于这些锣鼓声声,熟悉川剧的观众一定不陌生。但平时看戏,伴奏的乐队常常都“藏身”于舞台下方的乐池里。在7月11日晚举行的第五届川剧节打击乐赏析会上,乐队登上舞台成为主角,就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来自川渝两地多家院团的乐师们带来高超技艺,闹闹热热地陪观众度过了难忘一夜。
“半台锣鼓半台戏”,川剧锣鼓是川剧音乐中不可或缺的灵魂元素,与唱腔平分秋色。无论是在正式演出开始前,还是在演出中对剧情的渲染托举,闹热的川剧锣鼓都展示出了韵味独特又极具辨识度的艺术魅力。同川剧的形成与发展一样,川剧锣鼓是在昆曲锣鼓、弋腔锣鼓和梆子锣鼓在四川盆地相遇、碰撞、磨合的基础上,不断吸收四川本土道教锣鼓、薅草锣鼓、师公锣鼓、秧歌锣鼓等民间音乐的元素后应运而生的,它自成一派,令人印象深刻。鼓师则是川剧锣鼓的灵魂人物,他稳坐C位演奏堂鼓,不仅相当于整个乐队的指挥,同时通过演奏对舞台表演节奏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
懂得欣赏川剧锣鼓的观众,在理解剧情、感悟川剧艺术魅力时将有更为丰富的收获。比如本台演出开场时,著名川剧司鼓余厚云带来的闹台锣鼓,就是川剧开场的一种传统的演奏形式,它还有个专业术语叫做“鼍(音为tuó)”。“鼍主要是在川剧开始演出前用来吸引观众入场的,也可以作为幕前的表演演奏。”老戏迷余碧云告诉记者,鼍有老鼍、新鼍之分,老鼍在演奏形式上有较固定的程式,包括鼍头、鼍心、鼍尾,乐段较长,也略拖沓,但中间可以有丰富的变化,回味无穷。
川剧锣鼓常与唢呐相伴而行,统称为“吹打”。名目繁多的曲牌也是川剧锣鼓的一大特色,其中既有单用曲牌,也有成堂曲牌,有通用曲牌,也有专用曲牌。不同的川剧锣鼓表演,不仅能配合演员的身段表演,还能烘托舞台气氛;不仅能演奏成堂的曲牌,还能呈现风声、雷电、水流、花香等特殊音效;不仅能勾勒寻常百姓的生活场景,还能展现宏大的战争场面。传统川剧的“四条河道”,就与不同的唱腔、锣鼓表演形式等密切相关。
正如京剧里有梅、程、尚、荀四大旦行流派,川剧也有四大艺术流派,不过与京剧流派以大师姓氏为名不同,川剧流派主要是以江河水系流域状况和擅长演唱某一种“声腔”来划分的,称为“河道”,简称“河”。四条河道包括沱江流域的“资阳河”,擅长高腔戏;岷江流域的“川西坝”河道,擅长胡琴戏;嘉陵江流域的“川北河”,擅长弹戏;重庆地区的“下川东”河道则最为丰富,由于靠近长江水陆码头,戏班流动频繁,高腔、胡琴、弹戏皆有所盛行。
▲刘永红等演奏《沙场点兵》。记者赵欣摄
本次打击乐专场,集结了来自川渝两地不同河道的代表性乐队。川西坝、资阳河、下川东三个不同流派的川剧锣鼓,在一方舞台上实现了交融。其中,国家一级演奏员刘永红司鼓演奏的曲牌联奏《沙场点兵》,气氛十足,充满意境,观众眼前隐约浮现出帝王登基时的端庄威仪,也能感受到民间饮酒作乐的欢愉,既有沙场上的兵马肃杀,也有大军出征的威风凛凛,令人热血沸腾;资阳河流派省级非遗传承人向永年则通过《别宫出征》的几折戏,展示了等资阳河高腔代表性曲牌的帮、打艺术;青年司鼓宋涛率团演绎的《金山寺》则酣畅淋漓,极富现代感;演出最后,余厚云演绎了别有韵味的“文场排鼓”《一封书》,音色韵味轻重缓急张弛有度,体现出川剧文场锣鼓浓厚的书卷气息。
演出在全场热烈的鼓掌中结束。鼓掌的观众中,就有中国剧协副主席、重庆市文联主席、重庆市川剧院院长沈铁梅。她高兴地说,“川剧打击乐是川剧艺术非常重要的部分。今天是一个成功的赏析会,也是一场促进川剧传承发展的传习会,既领略了川剧打击乐老一辈大家的风采神韵,又看到了川剧打击乐新生代的勃勃生机。老一辈坚持匠心,新一代薪火相传,向老一辈致敬,为新生代点赞,给川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