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出川剧的麻辣味艺术生涯梅花这样

图为沈铁梅饰演《李亚仙》剧照。

说来也巧,沈铁梅三获梅花奖,每次都是间隔11年。

年,年仅24岁的她站上这个代表中国戏剧表演最高荣誉的领奖台;年,历经大起大落、一直不肯放弃舞台的她,涅槃重生,凭借作品《金子》摘得第二枝梅;年,她带着一出《李亚仙》,第三次捧起梅花奖。

这些闪光时刻,对于沈铁梅而言,是偶然,亦可以说是必然。

沈铁梅的父亲沈福存是京剧名家,母亲是川剧演员。用铁梅的话说“胎教就是京剧”。就连她的名字,也来自京剧《红灯记》。两三岁的时候,小铁梅便能跟着父亲哼唱样板戏;到了四五岁,父亲就要求她每天至少练功1小时。父亲的严格,为她打下了一生的良好基础。在沈铁梅记忆中,父亲极少表扬她,“直到我演完《金子》,爸爸才算真正认可了我。”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加之天赋出色,沈铁梅也开始相信,自己是为戏而生的——只不过,她最初以为的这个“戏”,是京剧。

可是,天不遂人愿。沈铁梅报考那年,所有戏校的京剧专业都不招生,在别人的劝说下,她进了川剧学校。但年幼的沈铁梅对此相当抗拒,夜里还偷偷抹过眼泪。小姑娘觉得,川剧是“吼戏”,那种呐喊式的、追求声音极限的唱法不好听。

这些童年印象,也为她改革川剧声腔埋下了伏笔。多年后,沈铁梅开创了川剧史上几个“第一”:第一个开独唱音乐会的川剧演员;第一次用交响乐队伴奏演出川剧传统戏;第一个将川剧艺术带入欧洲音乐殿堂。

有人开玩笑说,沈铁梅是天生的角儿。但她的自律与能吃苦是出名的。她常常下了晚自习还要去排练场背词;重庆夏天酷热,其他孩子可以喝冰水,她为了保护嗓子,从来不敢喝;拜在京剧名家竞华先生门下之后,她常常要坐一晚上的火车,在重庆成都两地来回奔波……种种辛苦,在一个孩子身上锻炼出无比坚韧的品质,最终换来“梅花”扑鼻香。

其实,前两次获梅花奖都是“意外收获”。年,她本是去北京参加第一届中国戏曲节的;而年,她是去参加新中国成立50周年汇演的开幕式演出的,有人看完后对她说:“戏这么好,为什么不参评二度梅呢?”她收到提醒,这才赶紧报了名。这部后来轰动整个戏曲文化界的戏,就是《金子》。它也是重庆第一部获得文华大奖的剧目。

第三次获梅花奖的剧目《李亚仙》,是根据川剧传统戏《绣襦记》改编的。《金子》和《李亚仙》两部戏,都是经典改编,也都是为沈铁梅“量身定做”,使她能够充分发挥唱功上的优势。《金子》改编自曹禺先生的《原野》,但从原著偏重仇虎的叙述视角,转为以花金子为核心的人物视角;《李亚仙》为了增加高潮唱段的抒情性和表现力,将《绣襦记》的大团圆变成了悲剧。

年,沈铁梅担任重庆川剧院院长。她开始继续完善《金子》这部作品,从音乐到舞美,从剧本到演员,亲力亲为,一丝不苟。当时正值非典期间,沈铁梅上任时又赶上重庆川剧院拆迁,事务繁杂,而她本人还在北京青研班进修,学习负担也不轻……这一副副重担,沈铁梅不仅扛了过来,还扛得相当出色。经过重新打磨的《金子》成功入选“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重庆川剧院也在她手下一步步发展壮大,还谋划和运作了重庆川剧艺术中心的建设。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理论学习,对于川剧,沈铁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眼界更开阔了,我才真正明白,川剧从哪里来,在戏曲百花园里,川剧又处于什么位置。川剧既有北方文化的大气,又有南方文化的细腻灵动,表现手段丰富,包容性很强;川剧的地域文化特征也特别明显,山的坚硬、水的柔软都融入了剧里,还能品出一股麻辣味。有戏迷曾跟我惊叹:川剧连一出文戏都可以做到一点儿‘不闷’,就像麻辣味能够刺激神经……”

回忆往事,沈铁梅感悟良多。她坦言,“直到那时候,我才找到了川剧人的文化自信,才算真正爱上川剧。”

沈铁梅唱的川剧,自成风格。她的嗓音圆润甜美,又不失力度与韧性,悦耳动人。她对川剧的改良,更多是一种本能——她会唱歌,就将民族唱法与美声唱法一起融入川剧表演;她会京剧,就不由自主地结合其他剧种的优长,为川剧之美增色。“中国戏曲百花园,千百年来生生不息,正是因为一代代人赋予其新的养分,注入时代的信息。”

自年起,沈铁梅还把川剧这一地方剧种带上了世界舞台。她将中国戏曲与交响乐结合,传唱于荷兰、意大利、匈牙利、罗马尼亚、美国……

在这位“辣妹子”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能量。川剧就像沈铁梅的孩子,投入了太多心血,千辛万苦,都化作一声“值得”。

《人民日报》(年10月31日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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