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漢詩研究專刊
國際當代華文詩歌研究會
主办
【第53期总期)
文/纤夫
01
面对青山
鸟鸣声托举青山
送到我的窗前
垂钓我眼中的绿色
为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化缘
这是上好的游牧时光
心随鸟鸣声返程
去森林里捉拿意象
让小草小兽地衣藤萝
成为诗奴
为大地歌咏
林子里有蓝精灵
有屈原笔下的山鬼
有七贤佐酒的虱子
也有历史喊疼的声音
诗人可以戒酒色
但没有人会拒绝青山
那一笔笔鲜活的馈赠
能为诗意保鲜
窗外青山楼外楼
人间歌赋几时休?
独得一座青山
是诗人何等的福气
我成全了自己
02
爱莲
好大的一块莲池
窃鲜活生动之灵
繁繁茂茂地绿
沸沸扬扬地红
我竭力寻找
竟找不到周敦颐的那一支
也找不到洛夫的那一支
一支又一支
全成了尘嚣的俘虏
唱着现世的歌
一只红蜻蜓
绕池三周
几番点水
飞来又飞走
找不到一支尖尖角
安放倒立的佛头
该换水了
把雪山之水导入
洁净需要圣水养育
明月夜
我执一盏佛灯
读莲
为我心中的那支超度
03
我为你梳头,妈妈
题记:老娘在床上躺了六年又老年痴呆,不让人梳头,谁梳打谁,连长年照看她的我的大妹妹也不例外。奇怪的是,我回去了,她竟然同意我为她梳头。她的头发早乱作一团,我花了一个半小时才给她梳顺了。梳好后她笑了,对我妹妹说:你大哥梳头不痛。在老娘眼里,她的大儿子什么都是最好的。
妈妈
你把我养大
你老了真的老了
你已经满头白发
你已经不认识你的苕娃(1)
妈妈
你耗尽了毕生的精血
把我们养大(2)
如今只能躺在床上
在白天黑夜里挣扎
我远在千里之外
尽孝是一句空话
寄几张无用的钱
怎能将你报答
妈妈
儿子回来啦
虽然你忘了我的名字
但我从你的眼神中
读出了你的爱
你一定知道
我是你的儿子
妈妈
感谢你把梳头的特权给了我
你是让我再爱你一次
我给你梳头时
看见了你幸福的泪花
谢谢你妈妈
你让我尽了一回孝
我真的很幸福
我还有一个能让我梳头的妈妈
注:1.母亲经常疼爱地骂我苕娃。苕是红薯,意指傻傻的又可爱的儿子。
2.我兄妹七人。04
麦子
在麦芒刺破阳光的瞬间
我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亦被麦芒刺穿
我变成了一颗干瘪的麦粒
我听见母亲的声音
在麦芒上唤我的小名
“麦粒,你看好那一袋麦粒”
这喊声发生在年
这是我人生的一次重大事件
母亲把那一袋麦子留给我
自己跳了河
我一直认为
只有饱受饥饿的人
才有资格谈幸福
才有资格谈亲情
麦芒是人生之渡
我一直在麦芒上泅渡
用人生之镰收割生存
直到双手长满沧桑
这九死而不悔的手与心
虽被麦芒一次次刺穿
依然舍命护住灵魂
这古老的音符
在博物馆里
常和陶罐在一起
解说人类历史的厚重
我一直固执地以为
认识人类发展史
应从麦粒开始
敬畏麦粒
应如同敬畏饭碗
每年“五月人倍忙,小麦覆垅黄”的季歌响起
我会捧起当年的新麦
嗅一回清香
听一回人类远古的呼唤
也听一回母亲的呼唤
我永远是母亲的“麦粒”
迟早会种在母亲已圈好的土地上
05
高士——读傅抱石《高士图册》
在山林啸聚的音符
被你的纤毫
一一飘逸在纸上
每一笔都是闲云野鹤
钓竿、长剑、禅杖
都挟一缕长风
禅杖是会鸣响的禅音
长剑是潇洒的代名词
钓竿钓起的苍茫
是一条只可远视的鱼
却是高士的本色
蓑衣斗笠的遮掩
遮不住一张张虚无的脸
这一群流落在江湖的低音
被你恭恭敬敬地请出来
是你悄悄塞给我的一方明镜
我一日三照
妻子骂我神经病
我却笑了
笑我这天下可笑之人
还想在诗坛书坛争什么角色
06
虚无
一片虚无的人生
倒像是拿云的机遇
陶潜首当其中
竹林七贤紧紧相随
八大山人岂肯落后
连庄子的鱼也鱼贯而出
各抢各的座次
好在有密林遮掩
场面不至于十分难堪
来人都带有文房四宝
还有一腔悲愤
隔着不同朝代
穿越在一座草房里
或书或画或诗
把一座草房子
搞得像座小朝庭
有朝廷就有江湖
有失落就有悲愤
都说在忧其民忧其君
谁知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分明有人在用笔墨大哭
在遁入空门之前
虚无这枚果子
无疑是笔墨江湖上的一道素餐
就这么初一一笔
十五一笔
画着残山剩水
画着心中之苦
一不小心
一个个竟在历史上成名
这倒是他们没想到的
无疑
虚无是隐者之灯
竹林七贤佐酒的那只虱子
至今还在蹦跳着
为虚无的篇章题款盖印
这道彩虹
总在风雨大作之后
偏爱这道素食
能让灵魂瘦些
最好与郑板桥的竹一般清瘦硬朗
07
时间简史
写时间简史的人
被时间浓缩成一个小点
比芝麻还小千分之一
真是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
时间这小鬼
竟长出了翅膀
飞出的每一个高度
都需要一个陪衬
或思想或物质
否则会有人发问
时间哪里去了
时间是有重量的
得用历史的天平去秤
时间是有形的
得借助时势造出的英雄
在时间面前
谁不是小矮人
有人能用杠杆撬动地球
未必能摘下星星
时间平复了刻骨的仇恨
淡忘了刻骨的爱情
在充满变数的时空里
仇家在握手
亲人变成了路人
到处洋溢着沧海桑田的歌声
人生易老
时间之杯里却斟满了美酒
斟满了梦的浑圆
谁都想骑上时间的马背
朝梦的方向驰骋
这川剧变脸
这老妖婆
这男子汉
这美人
让人爱
让人恨
08
富春山居图
笔触啸天之前
精神已先期抵达
寻道的路上
山的嶙峋
松的涛声
飞瀑流泉
渔火云烟
早已纳入胸中
等待79岁去临盆
好一个黄公望
神也道貌
墨也岸然
就这样今天一笔
明天一笔
散淡了四年
无意功名
只为满足无用师的心愿
一份山水答卷
交给无用师
也交给了历史
本想让历史沉默
历史却给了二难的评判
最后只得台湾一半
大陆一半
隔着一条海峽
夜半各自嘶鸣
共振的频率
听得见彼此的心声
一幅《富春山居图》
一声叹息
前五百年撕心裂肺
后一百年掏心掏肝
他日重逢
必是换了人间
作者简介
纤夫,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写诗首,出版文学专著8部。每日一诗自娱,不参赛,诗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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